我的葬禮歌
我本來以為,
只有中國人避諱談論死亡。
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
利用宿醉的假日,
以彌留的狀態,
間間斷斷的看完了六呎風雲這個以殯葬業家庭為故事主軸,
討論死亡的影集,
前幾天看完最後一集,
酸酸的…
人們不願意談的,
並不表示不關心,
死亡也許是人一生中最該關心的議題,
但是多數人卻反而不願意或是不敢去正視面對。
沒有人可以避免的事情,
大家卻有志一同的閃避這個部份,
這還真的十分令人玩味。
人們怎樣看待死亡?
死是不是真的很恐怖?
死會不會很痛?
為什麼死會難過?
是活人還是死人難過?
我將怎麼死?
幾歲死?
我真的很想知道有多少人認真想過這些事。
我想起這些問題的次數幾乎跟肚子狂餓想吃麻辣鍋的次數一樣頻繁,
不是我怪,
是我覺得真的應該很認真的想這件事。
我一直覺得人活著本來就該為自己可以得到個善終作準備,
天有不測風雲的道理我懂,
我講的是在可以預知跟防範範圍內盡量讓自己不要死得太難看。
怎樣叫做不要死得難看?
除了有錢辦喪事的物質考量外,
嚴格說起來我好像最在意的是怎樣走可以不讓人唾棄,
甚至多少讓某些人懷念。
少數人狠的牙癢癢的也不賴。
天底下沒有誰的存在可以取悅全天下人,
怎麼小心過活都可能傷及無辜,
有愛有狠的人生感覺起來好像比較精彩,
永垂不朽那種事情就交給偉人好了。
也許是颱風夜本身就有濃厚的死亡氣氛,
在一個颱風來襲的晚上,
場景是在店裡,
幾個朋友,
幾杯黃湯下肚,
開始聊起自己的葬禮。
都是喜歡音樂的朋友,
很自然的就紛紛為自己選起了葬禮的歌曲。
颱風天,
有酒,
有朋友,
有音樂,
這個不經意形成的聚會形式,
有種常去逛誠品那掛文藝青年搞的聚會那種氣味,
讓我有點戒心,
但酒精很快地讓我卸下心防…
The Doors的 The End!
這首歌被第一個挑出來時,
朋友們都相當扼腕,
的確,
真是手名符其實,
意境、旋律、歌名都很適…
R.E.M的Everybody Hurts!
旁邊有人大叫:幹!我已經要哭了!
接下來,
Beatles的In My Life、
Night Ranger的Good Bye、
Kansas的Dust in The Wind…
一首首歌被叫出來,
我一邊播放,
現場演變成一種表面很High,
但是卻有一種很難形容的隱隱哀傷。
是一種懼怕?
也是一種不捨吧!
當音樂放到Pink Floyd 的Comfortable Numb時,
我的眼框從泛紅到啜泣最後躲到廁所泣不成聲。
那是我的葬禮歌。
我一直認為每個人都有把遺書先寫好的必要,
不過我猜只有極少數人願意幹這種好像觸霉頭的事,
我也還沒寫,
無關迷信,
只因為懶。
不過,
幾年前我倒是就挑好我的葬禮歌,
我想像中的葬禮肯定是西式簡單隆重的那一種,
既然挑了洋歌肯定不會搞個中式葬禮。
如果真有人那麼想要我復活的話,
大可以忤逆我的意思,
試看看用電子花車跟五子哭墓弄成哭天搶地吵死活人的那種,
因為我極有可能跳起來罵人。
說起我的葬禮歌,
還真他媽的催淚,
自從選了這首歌以後,
每次聽都很想哭,
想像中的葬禮畫面總是隨著歌曲鮮明的跳在你的眼前,
你會看到摯愛的親人朋友送你最後一程,
你會想起人生的種種荒唐與美好…
那種畫面其實是有點悲喜交加的,
因為你事先去設想,
它可以依照你的幻想走,
從趟進棺材那一刻開始、
有人為我致詞、
有人瞻仰遺容、
上路、
入土或是送進焚化爐…
可以的話每一段我都想挑一首歌。
真的不得不稱讚自己,
我真的很勇敢,
因為就算只是幻想,
那都痛的很真實。
不僅是選好葬禮歌,
其實應該是要把自己的身後事都先打點好,
實質的好處是當萬一真的不小心發生意外,
不至讓要幫你處理的人手足無措,
精神上的意義是,
藉由不斷預習死亡,
死亡好像開始變得不那麼恐怖了,
不那麼冷冰冰了,
不那麼悲慘了…
相反的
好像還變得有點…
有點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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